主講人員:臺灣大學社會系 簡妤儒 助理教授
講演日期:104/03/09


共同講演人員:講者:簡妤儒、曾昱誠、陳其農、林品緯


簡旭伸老師引言時提到,當代社會都市與鄉村二元對立的環境下,都市農園的開創是非常重要且創新的議題。簡妤儒老師在台大社會系任教,同時也在主婦聯盟服務,因此本次演講希望能從「概念推動者」的角度,探討食農教育在都市中的可能性。

*為什麼需要食農教育?
  最近一連串的食安危機,促成大家探問「還有什麼可以吃?」雖然對於食品的安全規制,以往有《食品衛生管理法》,並有許多社會學、法律專家及運動組織參與,進一步促成《食品安全衛生管理法》,讓民眾對食品生產能有更多監督,但在過程中,學者專家也發現,即便如何修改法條、監督生產,很多問題還是沒有被解決,特別是生產源頭的狀況難以管制。於是李丁讚老師便開始思考,如何讓人可以從源頭就對食物有更多認識,重建辨識健康食物的能力。
  然而,「取得好的食物」需克服許多系統問題,包括日益複雜的食物產銷系統、人(特別是末端消費者)與食物及土地的連結日趨薄弱、疏離,以「天龍國」台北為例,天龍人吃的東西,大部分都集中在遠離都市的中南部地區生產;最後則是友善環境的生產體系仍不敵慣行體系。此外,食農教育的反思目標,亦是要強調飲食能力、食農脈絡的培養,像美國因為學童肥胖問題,開始推動相關的兒童營養法案,並處理食物生產工業化下,城鄉疏離造成的「食物沙漠」分配問題,使得些地區缺乏獲得健康、新鮮食品的管道,只能仰賴大型超市的加工食品;日本的食農教育脈絡,則是出於食物中毒案例、糧食自給率下降、飲食西化的問題,加上現代社會的「孤食」(自己一個人在某地方外食)議題,以及農村「限界集落」的威脅,進而開始推動一系列食農教育。
  美國農業局從2012年開始推動「farm to school」計畫,讓公立學校與在地農場採購食材,讓學童認識食物的生產,有些學校更直接在校園內開闢菜園;每年十月則是「farm to school month」,當月營養午餐都盡量要用在地食物製作,進而能從跨越校園的食農體驗中,透過市民農園、蜂園等實作,重新建立與食物、土地及在地社區的連結。
  日本則是於2005年推動《食育基本法》,以接近憲法的層次推動,將「食育」當成智育、體育、德育的基礎,讓學童建立健康飲食習慣、對飲食的知識、對食物懷抱感謝之心、並有良好的食物判斷力;進一步將每年六月訂為「食育月」、每月十九日訂為「食育日」。日本對於食育的推動,其實是以1999年的《食料、農業、農村基本法》為基礎,將飲食、農業與農村振興結合,透過飲食教育提升對食物的認知、傳承日本的飲食文化;並透過農事與食物製作體驗,讓學童珍惜食物與環境,更強調「地產地消」概念,了解在地食材、降低食物里程、提高糧食自給,促成學校與社區合作,達成農村活化、社會互助的功能。

*食農教育在都市場域的挑戰
  回到台灣,我們面臨什麼狀況?需要什麼樣的食農教育?
  其實早在「食農教育」概念引進之前,就已經有很多小學將農事訓練融入學校教育,如宜蘭深溝國小和賴青松合作、台南官田國小讓學生體驗種菜,宜蘭岳明國小更是將學生的收成所得,買給畢業生一人一台腳踏車,讓他們可以騎車環島從事社區服務;這些自發性的教育實驗大多來自鄉村小學,缺乏整體性的制度支持,到了國中之後難以連續,食農教育內容與現行的教育結構結合度亦不高,更可能與家庭、社區脫節。
  因而在台灣都會地區要推動食農教育,除了預算之外,尚須克服系統性政策支持與方向的制度問題、研發都市農耕技術的知識、在寸土寸金的都市中善用閒置、垂直空間,並重新凝聚社區共識,建立起「農」的價值

*食農教育立法運動
  主婦聯盟等團體於去年成立食農教育立法推動聯盟,目標是將食物、農業、土地與綠色生活結合,透過教育逐步推廣實踐,並透過法制化確保資源和在地知識的累積落實,進而解決食農教育發展中城鄉不均的問題,將影響力擴及社會。然而雖聚集不少有志之士,但立法程序、政府部門整合仍遇到很大的難題,希望能由「地方包圍中央」、從相關部會各個擊破,將食農教育補充到現行的法律之中(目前最有機會的是衛福部),下屆立法委員選舉後繼續努力推動專法設立。

*案例分享:台大社會社工系館屋頂農園(曾昱誠)
  屋頂農園於2013年至今發展了兩年多,緣起於台大同學於陳東升老師「社會經濟組織的創新與設計」課程中成立的「傢傢久團隊」,以社區屋頂農園為目標,因而從社會系開始進行實驗,之後傢傢久申請了「大學小革命」課程補助,與陳惠敏老師合開「台灣社會經濟發展專題-都市農作」課程,前三小時討論台灣農村社會發展和國際都市農業案例,後兩小時則是屋頂農園的擴建實作,學習各種栽培技術,並利用假日到各地參訪;接下來則與社會系辦合開服務學習課程,讓同學有接觸都市農園的機會,收成則回饋給系上老師、或與附近居民交換咖啡渣等材料,更舉辦期末發表會,讓同學分享自己種的菜和料理。
  屋頂農園從一開始小團隊實作,到後來日漸擴大,團隊成員也開始思考屋頂農園的空間公共性,希望讓更多人、更多地方和屋頂農園產生連結,於是推動全台大師生職員的「認養制度」,一學期支付三百元的認養金,可以認養兩個植栽盆的面積,本學期為第二次認養,目前有四十人報名,促成更多友善互動。
  至於為什麼要做屋頂農園?初期是希望透過設置農園,來活化閒置空間,重新界定人我關係;在農園「佔據」後,屋頂不再是個乏人問津、只有抽菸和登高望遠功能的角落,而是具有新的意義、價值與生命力,變成大家喜歡親近的地方,也讓大家重新認識自己吃的菜長什麼樣子;屋頂更成為師生們休憩談天的新選擇,自己種的植物成為彼此間的話題。更長遠的目標,則是希望從做中學、實現創意的教育推廣,讓各系發揮自己的創意,做出屬於自己的屋頂農園,如有位機械系同學想嘗試滴灌系統,心理系邀請校外老師在系館屋頂農園傳授「三明治種植法」。
  最後昱誠總結,屋頂農園就像是抱著自己對社會的關懷,藉由都市農業發揮創意,做出實現自我、也實現人群的小事。

*案例分享:小玩伴團隊(陳其農、林品緯)
  團隊之所以取名為「小玩伴」,是希望由大學生的角色出發,連結小朋友、土地、食物與家庭的關係,就像是小孩子交朋友一樣輕鬆自然。小玩伴以武功國小為實驗場域,建立了小小的水稻田,於暑假八月正式插秧,讓小朋友能就近在自己的學校觀察水稻田,進而思考自己的食物從哪裡來。
  「小玩伴」起源於一群在屋頂實作中,受到觸碰土壤、觀察植物生長的經驗所感動,希望能走出大學、走進小學,進而由在地小學連結家庭、推廣到社區,帶來一些改變的大學生,目標是讓土地、食物、農業成為孩子的「小玩伴」。透過都市食農教育的實作,可以利用都市的諸多資源與可能性,創造更多的影響力,也在都市中再創鄉村景觀、人群互動的風景,達到部分自給自足;如小小的稻田就改變了校園的景觀,課程也不只是小學生參加,也吸引了家長帶著小孩的兄弟姊妹一同參與,更邀請農夫實際分享親身經歷,一起在插秧的好玩與辛苦中,認識、重新理解農夫、農業、農村的議題,尊重產業的價值以及身體智慧。此外,也透過角色扮演活動,帶領孩子思考農業與工業間的關係。
  實際的合作模式方面,配合學校的課程規劃和進度、老師安排課程的壓力以及初入學校的信任關係,主要利用是週三下午的社團時間、寒暑假及週末舉辦工作坊;由年初與學校接洽,四、五月結合社區資源,於周三下午進行食農教育課程,讓小朋友蒐集在地資材製作堆肥、討論如何因應環境變化,並進到社區實際買菜、觀察閒置空間,思考活化的可能性,更在學校附近的有機農夫市集舉辦分享會,與在地分享課程收穫。暑假則是進階的水稻種植,結合歷史、糧食、藝術創作等跨領域議題,用「雨撲滿」蒐集幼稚園屋簷滴下的雨水灌溉;下半年則舉辦週末工作坊,邀請學校老師、家長加入,建立與學校的信任後,老師們也開始商討將農園實作加入三到六年級的自然課程。